「我拿槍幹掉過一個闖進我店裡恐嚇我的搶匪」老K說。
有一次偶然的跟老K聊到這件事情,他在電腦桌前吃飯。老K是個南非白人,身高很壯碩,我身高一米七,在他一百九十幾公分近兩百公斤的身材之下,我坐在他身邊簡直像是小鳥依人。
「正確來說我沒有幹掉他,他只是快死而已,後來被他同夥送進醫院撿回一條小命。」
「你有被起訴或是送進警察局嗎?」我問道。
「沒有。那天證人很多,警察來調查我後詢問在場的客人,判定我是正當防衛」他皺著眉頭說。
「事情是這樣的,我聽到我的員工在外面吵吵鬧鬧,出去一看就是一群人圍在那裡。」
「然後那個男的聽說我是老闆,抽出一把短斧就往我頭上招呼」
「我閃過之後就拔槍了,朝他身上開了兩槍,馬上他就倒地,鮮血從胸膛剝落剝落的流出來,沾滿了他的白色襯衫,吶,就像是衛生紙一樣。」老K 拿著擦拭過咖啡、溼透的紙巾在我面前晃了晃。
「他的同夥也很聰明,想把那個當作證據的短斧拿走」
「我馬上說,你們哪一個好膽動那抦斧頭,我馬上讓你跟那個男的一樣躺平」老K 繼續扒了一口飯,他的愛妻便當。
「我那時候也有點慌了,我從來沒有射過人」
「於是我找了我哥,他那個時候在附近當警察,他比他同事還要早趕到我的餐廳」
「看到地上血跡斑斑的證物,還有我手上的9mm 的手槍,裡頭還有十四發子彈,我哥只淡淡地問了我一句:『為什麼沒有把子彈射完?』」
「那一定是很難過的回憶,我很抱歉讓你憶起這段往事。」我說。
「難過?」老K停下來望著我。
「我一點也不難過,那段真是我人生的高潮啊。」〈Greatest day in my life〉他眼睛裡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朋友都問我為什麼在南非的大城裡頭開店,還要隨身攜帶槍械。」
「我每天都在保養我的槍,清理槍械、檢查子彈... 我知道用不上的機率比較大,但是我就是帶著。」
「我很高興能夠在正確的時間使用它,而且那些未進化的猿人也付出代價了。」他接著說「... 我一點也不會後悔或是做惡夢,我唯一會夢到惡夢的是槍枝卡彈了,在重要的關頭無法擊發。」
「所以他們是黑人?」我問道。
「不... 他們是一群白人 」
「為什麼每個人都問這個問題?」老K咕噥了幾句,頭也不回的盯著電腦螢幕,他在專心的瀏覽網頁。
「提到種族問題,你們真的不懂南非,你如果去到了那裡,就會明白種族隔離〈aparttheid〉是件真他媽對的事。」
「前幾年有個美國白人傻女,提倡呼籲解除種族隔離,隻身跑到南非黑人最窮最落後的地方羅騰堡〈Rustunberg〉幫助他們當義工,天真到以為黑人會感謝她,結果就是先被強暴後殺人滅口」
「這個月剛發生的事:羅騰堡一對白人夫妻晚上十點多去朋友家,歸途被一群持槍的武裝份子搶劫,丈夫的被毆打到需要臉部整形,老婆則是被強暴後,在腦袋後面打個洞留在那裡等死。奇妙的是完全沒有損失財物,那群畜生邊強暴她還咒罵著一堆白種人妓女之類的話,很明顯的就是出自於種族歧視。」
老K 送給我一封連結,裡頭是 Facebook 上面轉載的新聞,Riaan & Tillie Pieters 這對基督徒夫婦遭遇到不幸的慘事。我沒有在南非住過,我完全無法驗證是網路謠言或是事實。但是後來搜尋如英國廣播電視公司〈BBC〉提供的數據,四個男人當中就有一個強暴過女性,這些人當中又有一半承認幹過不只一次。很顯然的強暴案在南非不是一件新鮮事。
「我哥當警察的故事才精采」老K 看著我良久不發一語,他又繼續說他在南非的事。
「我哥以前當警察殺了很多人,... 太多了,於是被調到辦公室跑內勤」
「受不了無聊枯燥的工作,於是辭職不幹去當 Pub 的警衛」
「你知道那種跳舞或是喝酒的場所,門口都會有警衛過濾,酒喝太多的怕鬧事都不會把人放進去吧?」... 我點點頭說是。
「那天有幾個黑人痞子喝得爛醉,我哥不讓他們進去,結果他們說你歧視黑人,叫老闆出來。我哥回答他們說,老闆也是個黑人,這無關膚色,只是因為他們喝太多了。結果鬧了老半天,那幾個痞子放話說:『你等我,走著瞧』」
「幾十分鐘後一台黑色箱型車開回來,那幾個痞子一下車就掏槍,我哥看苗頭不對,跟同伴一起找掩護」
「Pub裡頭後來也有內場的圍事趕來支援,後來就發生槍戰,那場混亂中我哥殺了兩個人。後來這件事情鬧得很大,我哥後來就跑到英國,我們都很高興。因為在那種環境之下,沒有人可以活很久,總有一天會遇到帶的傢伙比你多的情況,出來跑你總有一天要還的。」
良久,我默然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在硝煙裡長大的小孩是完全無法理解和平世界中長大的人是怎麼看這個世界的,反之亦然。老K 後來結束餐廳營業後,在網路瀏覽到語言交換計畫,於是來台灣遇到他現在的老婆,後來結了婚,現在還有一個三歲大的女兒。老K 不是個凶暴或是殘酷的人,他在自家開的補習班教英文,對每個人都很友善,耐心,如果他不跟我提到政治,還有南非的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在天外的另外一邊,曾經是台灣的邦交國南非,藏著這麼血腥的一段歷史。
普世的價值觀都認為曼德拉是個好人,他解除了種族隔離,但是美國的種族隔離與南非的總族隔離,時空環境天壤地別,後者解除後造成的後果看起來真的很可怕。尤其是從網路上客觀的數據下,更突顯出生長在南非的無力、憤怒與恐懼。
李奧納多‧狄卡皮歐在飾演《血鑽石》時,有一句著名的台詞:「TIA, This is Africa」指的是沒有去過非洲的人,很難想像非洲人的思考邏輯與他們的處世觀。身為台灣人,看了一堆網路的報導與資料,寫完這三篇有關非洲〈南非〉後,我只有一個想法,快送防狼噴霧劑給周遭的女性朋友!
【延伸閱讀】
南非的二三事〈一〉│我的小爭戰
There is nothing noble in being superior to your fellow man; true nobility is being superior to your former self. -- Ernest Hemingway
星期四, 9月 17, 2009
星期三, 9月 16, 2009
南非的二三事〈一〉
南非首都的一處標誌寫著小心劫車/搶劫熱門點 ;圖片來源
文字說明:「立告示牌的用意這是要警告沒有戒心的騎士,還是要建議匪徒可以在這裡發一筆橫財?」
這是我從一位亦師亦友的南非人小葛聽來的故事,最近要補習托福課程,又遇見他,問了詳盡的資料,並且利用網路做了點查證。南非的白人人口外移很嚴重,在我的觀察到的是如此。高中時期就被一對白人夫婦教過英文,最近一次往台中的火車上遇到一位兼差的攝影師,也是從南非來的。... 到處都可以遇到從南非來的白人。一點也不誇張,上網做了功課才知道自1994年以來約有五分之一的白人,約八十萬之譜從南非離開,說不定台北街頭最多的“歪國仁”就是從南非來的。
我一直以為小葛是個有種族歧視的人。他自述在南非因為找不到工作,幾乎所有的職缺都是被黑人所用。他說:「如果有一份工作,應徵的是黑人與白人,即使黑人的條件與能力較差,老闆會聘僱的還是黑人。」,他也常常毫不保留地對顯示對黑人的偏見,他說:「有個真實的故事是這樣的,有個黑人買超過他們金錢能力可以負擔的平面電視,裝在家中為了炫燿,結果買不到一個禮拜就跟商店說商品有瑕疵,畫面斷斷續續的,於是商家派人去檢查」
「結果發現電源是那個黑人自行偷接在紅綠燈上,綠燈亮了才會有電。」他說。
「那既然可以買電視,為什麼不去繳電費?」我好奇的問道。
「機會主義者,他們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想投機取巧,這是普遍的一種心態問題。」
後來跟小葛聊天幾次,他這麼痛恨南非黑人統治的背後其實有很複雜、嚴重的種族與治安問題。
世人都知道曼德拉因為27 年的牢獄之災而後來當選總統後解除種族隔離〈apartheid〉,而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但我們所不知道的是,根據曼德拉出版的自傳「Long walk to freedom」,這位提倡解除「種族隔離」的人權份子,在獄中坐牢時遙控"民族之矛"恐怖組織製造炸彈攻擊平民。直到去年六月,曼德拉跟賓拉登還是名列美國通緝的國際要犯,沒有國務卿核發的特殊許可不允許入境美國。
曼德拉被關這麼久不是沒有原因的,南非前總統波塔 〈P.W. Potha〉以放棄恐怖攻擊活動為條件與在獄中的曼德拉交換自由,被曼德拉拒絕了。
曼德拉也盛讚共產主義,甚至寫過一本書「如何成為一個好的共產黨員」,曼德拉與古巴的卡斯楚、利比亞的格達費、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的阿拉法特、伊拉克的海珊是好朋友。曼德拉的前妻薇妮,現在是非洲國民黨 下婦女聯盟的主席,她也發表過驚人的言論「用輪胎與汽油註1,我們將用一盒一盒火柴來解放南非」,薇妮也因為指使私人保鑣對證人滅口,教唆殺人判刑六年確定〈後上訴易科罰金〉。
在南非高興地慶祝解除種族隔離背後,隱藏一連串國際社會很難想像的危機。原本立意良好保護少數弱勢的“正面行動”〈Affirmative Action〉,在南非施行之後變成一場災難。就南非這個國家來說,受過良好教育的白人才是相對的少數,從未接受過教育而順從獸性本能的黑人才是多數。
在南非,平均十二分鐘就有一名女性被強暴。根據美國有限電視網 CNN 在2006年提供的數字,一年約有五萬五千起的強暴案,國家出資的醫療研究機構指出〈Medical Research Council〉約有四分之一的男性至少性侵過一名女性,而因為沒有報案被而低估的真實數字遠遠大於統計數字。在南非,強暴女生對男性來說是希鬆平常的事,南非的現任總統祖馬在2006年時也因為性侵害一名已故的朋友小孩而被告上法庭,而後獲判無罪。附帶一提,被他性侵害的女性獲得荷蘭的政治庇護,遠走他鄉。
「身為一個人,對一個哭泣、承受巨大痛苦的女性做出慘忍的事情,你不覺得有錯?」記者問到一名曾經強暴定讞,服刑出獄的男子。
「沒有。」受訪者回答。
〈待續〉
延伸閱讀: 《逃離南非 Fleeing From South Af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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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指把輪胎套在受刑人脖子上,輪胎注入汽油後點燃的一種酷刑。見"Top 10 Gruesome Methods of Execution"
註2: 註3: 美國有限電視網 CNN,"Rape Crisis"
星期三, 11月 26, 2008
我不會拒絕你,所以請你不要拒絕我
男: 「共產主義、共產主義!」
小孩: 「炸死歐巴馬」
「滾回委內瑞拉!」
「回你的肯亞老家吧」
中年男子: (把猴子的頭上綁住OBAMA的帶子)「這是小號的海珊」
群眾:「歐巴馬在哪裡?」
答 : 「在非洲啦」
男子:「歐巴馬‧賓拉登!」(賓拉登的全名是Osama Bin Laden)
「共產主義!」
「恐怖份子歐巴馬!」
女: 「他殺小孩!」男「歐巴馬支持墮胎」
白衣男子: 「對,歐巴馬賓拉登」
採訪者: 「誰是恐怖份子?」
女: 「歐巴馬!」
我不知道為什麼上帝會賜給我語言的能力,但是看完這部影片的當下,我感到震驚、困惑,還有很深的無力感。即使是創造號稱能力主義至上的美國,還是有一大部分的白人菁英政治,或跟宗教結合,稱為白種盎格魯薩克遜新教徒(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 WASP) ;此外,一些在社會階級不屬於權貴的一方,或自嘲,或被歸類為"白種人垃圾" (White Trash),所表現出來行為的不是令人憤怒,而是自卑心作祟到讓人同情。
去年,一位美國基本主義教派衛斯特柏洛浸信會(WBC)的傳道人雪莉費瑞斯羅伯(Shirley Phelps Roper),聲稱九一一的事件會發生,是因為美國縱容同性戀,是個以同性戀為傲(Gay Proud)的國家,愛滋病是上帝的憤怒。甚至她鼓動她的教會教徒們,舉著標語到為國捐軀的士兵的葬禮儀式上抗議:
「美國遭到天譴了」(America is Doomed)
「上帝仇恨同性戀」(God Hates Fags)
「感謝上帝,美國死了大兵」(Thanks God For the Dead Soldiers)
一連串的抗議舉動,甚至引發美國憲法對於言論自由底限的探討。雪莉本人上了各大媒體,甚至與美國國家電視台(NBC) 的主播爆發口角、把有關"上帝憤怒"聖經章節拿出來一節一節討論,最後主播罕有地失控演出:
「妳到底是從哪個星球來的?」
「妳傳的到底是哪種版本的聖經?」
我不知道仇視同性戀對於基督教有什麼好處,就像把電線杆上貼著滿滿的「天國近了」「你是罪人」這些拿來論斷、批判、審判他人的行為;就算是立意再良好的章節,透過這些斷章取義的字眼,傳遞出去的是基督教無可藥救的排外還有敵視世俗。
我大學四年最要好的朋友小艾是男同性戀,俗稱的零號。
他是個虔誠的一貫道,家裡貼著滿滿的我看不懂的中文經文紙片。我們常一起下山去買素飯。小艾是個同性戀的事實並不影響我們的交情,即使我是個異性戀。他教我日文,我幫他複習網際網路概論,我們一起做了無數的報告,是最佳的partner。小艾很有才華,見過他的人都會被他的聲域還有語言的天賦所折服,如果沒有他,像我這樣一個外文系學生要同時選修日文還有法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以致於我常常口無遮攔的問他,最近又從事什麼Gactivity? ( gay + activity) ,所有關於同性戀間最惡質的玩笑我都拿來用來招呼到他身上了,因為我們彼此間太熟稔了以致於互相取笑沒有顧忌。
最近,耳聞台灣的年輕人間又有一個流行的"遊戲"叫做「打外勞」,顧名思義就是拿水槍、雞蛋,甚至是石塊,往外勞身上招呼,然後一哄而散的行為。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做這麼殘酷而沒有同理心的事,願神憐憫他們,「因為他們所做的事情,他們自己不知道。」
"Don't be racist, or else"
美國洛克斐勒基金會的一位要員艾倫格雷格(Alan Gregg)說:「地球得了癌症,而那個癌症就是人類。」愛因斯坦則說:「世上只有兩件事情是不變的:宇宙的存在與人類的愚蠢,而我還不確定前者為真」;每次看到這種類似的新聞,心情就會揪在一起。....我們還要高舉族群與宗教大纛為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多久? 我們要繼續為貼標籤與分類這件事情做多久?
神呐,請原諒那些人,那些因為無知而自卑,被憤怒與害怕所矇蔽,為眼前利益所迷惑,所犯下的錯誤。「因為他們所做的事情,他們自己不知道。」(Luke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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