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re is nothing noble in being superior to your fellow man; true nobility is being superior to your former self. -- Ernest Hemingway

星期一, 8月 09, 2010

【地方誌】PeoPo 當我們在「議」起苗栗場


滷肉飯很好吃的行者麵店,右轉進去就是此次會場-龍雲宮。(圖片提供: 苗栗社大)


偶然從栗報上得知有PeoPo的公民座談訊息,而且還是三合一,古窯、大埔、灣寶自救會的會長都來了。讀者需會意在窮鄉僻壤的苗栗,成名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可能是怪手半夜三更來敲門、或是一座歷史性地標像樂高積木一樣被推平。一輩子大字不認識幾個的農夫突然變成了自救會長,面對不熟悉的鎂光燈,用鋤頭奮力地想在冷酷的政府行政文書中保衛自己的家園。

至少,公民議題這是個「嗆司」,生為苗栗人,應知故鄉事,用文字圖片紀錄劉縣長對這塊土地的“豐功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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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長選小劉,灣寶不可留
八年給小劉,文化放水流
-- 劉政鴻溫馨競選後援會


首先開場的是公視的PeoPo的召集人余至理,提到PeoPo的經營理念還有在公民議題。比方說,在八八水災事件中,網友率先揭露、上傳了主流媒體沒有報導的災情。而後在新聞的價值衰退,如台東,所有的SNG車都在等八八水災後的台東,等待飯店倒塌的那一幕,然而隔天全部撤離尋找下一個具有「新聞價值」的地方。然而,在地的公民記者卻可以長期駐點、長期關注,發揮草根性媒體的精神。像加蘭報告在於八八水災迄今,仍持續關注台東部落的重建議題。這些公民媒體,或許有些影片是運用傻瓜數位相機的攝影模式,離專業的門檻有很大一段的距離,但不可諱言有需多議題最終成功地吸引了主流媒體的注意,最後變成了電視新聞、眾所矚目的對象。

“PeoPo could well be a model for citizen journalism in the future.” --- Phil Harding, The Guardian 15 Feb 2010

「PeoPo 可能是未來公民新聞運作的典範。」--- 前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 主編 Phil Harding, 接受《衛報》採訪的描述

比方說搶救台鐵老樹的公民記者是個導遊,利用空閒的時間寫了三篇文章報導,最後讓驚動了高雄市長陳菊,拍板定案諭令這些老樹不准砍( 最後還是被Little People砍掉了),在哥本哈根舉行環境會議時,台灣因為不是聯合國會員國,因而台灣記者不能進入採訪。台灣只有一位成功混進會場,甚至拍下影片的一個學者,恰巧也是PeoPo的公民新聞記者,用傻瓜數位相機的攝影模式拍攝、上傳至PeoPo。

「警察局是記者最容易找新聞的地方」余至理解釋道:「因為社會新聞都是這樣不費吹灰之力來的。」

那,社區大小事要怎麼讓全國性的大眾媒體關注?很簡單,那就是要提供這些記者們素材。(按: 若怪手沒有強毀稻田,大埔今天應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如八八水災潰堤,也是靠著網友上傳畫面,而自由時報後續提供半個頭版頁面來處理這則新聞。

如果自己不關心自己的社區,那大眾媒體永遠只有台北觀點了,余至理說。

「有些大傳系的學生讀了四年書,卻不知道隔壁的社區發生了什麼事。」

除了靠著網友推薦、連結成為點閱率最高、使網站排名最前面,PeoPo也與新聞系學生合作,到全台灣各地,台東、甚至阿里山上辦講座、訓練公民記者。PeoPo標榜「未經編輯、刪改」。然而,當公民記者是件容易的事嗎?成為公民記者的最低門檻需要登記真實身分與證件,所以每位公民記者也需為了自己言論負責。此外,挾著公廣集團的優勢,PeoPo上也有許多教育資源,讓有志從事公民議題的朋友能夠獲得相關的知識。



接著上場的是在地的公民記者傑利與Nature ,傑利是苗栗人,住銅鑼,在大埔事件中也持續關注寫了不少報導,最近的關注的議題為銅鑼工業區廢水、銅鑼附近開發的相關議題。Nature 則是灣寶人,自謙為畫家、三腳貓農夫。他也是灣寶藝術工作室成立者。中場休息時間自我介紹,聽眾不僅僅只有來自苗栗的地方人士,這場聚會有從台中、甚是台北來參與熱心的朋友。會場中聊天時也是三教九流,有紀錄片工作者、自然保育協會、老師、農夫、關心灣寶議題而來熱心的網友等。


全場的注目的焦點則是大埔自救會的發言人葉秀桃女士,她首先駁斥大埔阿嬤並非如行政院長吳敦義那樣說的「平常就有一些疾病」,與她熟識的朋友都知道是從縣政府要開始估價地面物,她才開始夜不成眠的。「尤其小朋友們聽到外面一有風吹草動都會開始緊張」、「那種草木皆兵的感覺只有被徵收的人才能體會」。苗栗縣政府徵收的手段也很惡質,工商發展協會的會長甚至說「因為地主人數眾多、只需要公告不需要一一通知」,等到每戶地主接到通知時,電視跑馬燈打出來,已經行政程序走完,為時已晚了。從98年四月開始要求地主交所有權狀,開了四次的協調會,所有居民的意見都是「再研究再研究」然後下次會議問題又是沒有解決。陳請也沒有人理,只有立法委員康世儒願意幫他們說話,結果卻被縣政府抹黑成為「煽動」居民拒絕繳交地契。

洪廂女士與灣寶自救會會長陳幸雄(圖片提供:栗報)


灣寶社區距離大埔事件殷鑑不遠,事實上地理位置也不遠。灣寶社區發展協會的理事長洪箱,謙虛地說道:「若不是遇到這款大代誌,阮查某郎不會來出頭。」洪女士也是長期與主婦聯盟合作,提供優質的芋頭、蔬菜等農作物的農家。她很自豪這塊土地也養活了一家大小,灣寶社區也培育出了很多做醫生、做老師的人才。灣寶因為土壤肥沃,當年還被劃為特定的稻米農業區,洪女士說,身為一個做田人只希望政府不要把這塊寶地變成工業區(按:可以參考公視報導西瓜保衛戰)陳會長也說,灣寶經過土地重劃、從別的地方載土來做土種改良,還有農水地改善施工,這是一塊高產能的地,一年可以收成上百萬,配合政府政策水稻休耕,竟然被說成是「一毛不拔」的土地,實在是太惡質了。一紙公文就說要徵收,這塊土地上的情感連結、家族與鄰居的關係都要洗牌,苗栗縣長也太惡霸了。

灣寶里長謝修縊(圖:栗報)

灣寶也不是第一次被徵收了,隨後接了麥克風的灣寶里里長,被大家揶揄「是帶隊北上抗議最高的行政長官」話說當民國八十四年時,縣長說要徵收土地。「那個時候的縣政府可以讓人走透透好像自己的廚房一樣,我們說不給徵收,後來就沒有徵收了。...現在的縣政府跟過去比起來喔,差很多。」「顢頇政府、嚨某人愛聽農民的話」



地方議題到這裡可以更名為「劉政鴻受害者自救會」了。最後一位苦主則是鄧淑慧,保護古窯的護窯聯盟發起人。「說到川竹古窯,傳統四角窯在台灣已經找不到。而窯主蔡川竹是台灣第一位陶藝家」苗栗古窯的歷史文物的價值實不可言喻。

昭和十一年(1936),蔡川竹以一件鈞釉的水牛塑像,獲得日本美術協會第一百回展覽會的入選獎;兩年後,又以一件「三合院式煙灰缸」獲得台北工商展覽會 的優良賞。據說當時日本國內如有舉辦美術展覽,那些來台灣徵選作品的審查委員,都會順道至他的窯場參觀,並且鼓勵他要將作品送至日本參展。昭和十年,為歡 迎日本陶瓷界權威人士大森光彥來台北指導的陶業座談會中,出席人員只有蔡川竹一個台灣人代表,可見他在當時台灣陶業界的重要地位。
---拯救苗栗古窯

儘管富有文化價值與特殊的歷史意義,苗栗縣政府還是以「地主無保留意願」來搪塞,堅持要拆除,毫無溝通的空間。甚至古窯的遺址,地下煙道殘跡也堅持「移地重建」、不能原地保留。多方打探之後得到的消息竟是「擋人的財路」。文資人士在無奈下燒了文化局出版的古窯專刊還有圖書資訊「祭窯神」,然而文化局長林振豐確因為功勳彪炳高昇故宮南院。註1然而,監察院也通過了對苗栗縣政府的糾舉案,監察委員陳永祥更表示,若苗栗縣政府無視於地方、文建會、監察院的意見,不排除要進行彈劾。...「如果他故意藐視地方意見或是藐視歷史價值,又藐視文建會建議的話,甚至會有彈劾的動作出來。」


1可以參考公視有話好說 文化資產變負債?在地人下跪哭求,不敵開發建設?


最後的壓軸是苗栗社區大學的主任秘書,以前也是記者的他,論述的主題是「從古窯、灣寶、大埔三大爭議事件談地方傳統媒體的發展」:當1988年報禁解除後,兩大(中時、聯合)眾小(民生、民眾、自立、台時、中央、自由...)報紙增張、記者擴編、地方版出現專職的記者,是個報業蓬勃的年代。而1990年代中期至2003年蘋果登台前,自由時報竄起變成了第三大報,報社政治立場對立,出現了主流/非主流,藍/綠等意識形態之爭。

而蘋果登台後異軍突起,中時還有聯合日漸萎縮,媒體開始變得「腥煽色」(Sensational)
報社市場環境變得日漸惡化,中時大裁員更是一記市場自由化的醒鐘。然而閱聽人喪失的是新聞的可信度。地方媒體的公共性急遽弱化、政府整合性行銷、置入性行銷氾濫(宣傳行銷取代對話審議)


「當記者開始跑起了業務,你看到的還是真正的新聞嗎?」(註2) 


從前的業務與編輯採訪是分開的,即是「業採分離」。但現在財務吃緊、人力有限,新聞也要「業務配合」,只要有利益團體出錢,一則新聞報導是可以改寫、編輯、甚至是抽換掉。甚至,政府單位用人民的納稅錢來粉飾太平。真相不是越辯越明,反而是偽裝成假新聞的廣編稿對民眾洗腦。苗栗縣政府這些年來對遠見雜誌標案的「投資」,咸信五星級縣長其來有致。

天下遠見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2006 年取得苗栗縣政府的宣傳行銷標案


2 可以參考前遠見記者的部落格文《一個買來的調查》、torrent 寫的《苗栗大埔事件、幫主流媒體說句話

會後跟一位從事地方文史與教育的大叔Deep Throat 聊天,他感慨地說:「我們也不是說要搞劉政鴻」「真的是看不過、是他太壓霸了」「我們很痛心的一些需要長期深耕的專案都不見投資」 「三大男高音與火焰之舞會不會排擠到苗栗有限的文化預算?」



能夠做個順民,誰想要做個暴民呢?徵收是要拿走一個人的身家財產,縣長應該親自聽聽被徵收的人怎麼說,出了事情叫手底下的「余文」來頂罪,文化局長、工商發展局長、...下個余文是誰呢?派個紀錄不佳的建設公司半夜強毀民田、承諾要「從優從寬補助」結果拿公告地價的四成來徵收農地,隔條馬路的建地的價格翻倆翻,農民們根本買不起啊!而一輩子專注於耕田的農夫,沒了生計與棲息之地又要怎麼生活呢?

參加完這個議題分享後,只有感覺到無比的沉重。每一則高點閱率公民新聞背後是哀襟勿喜、被忽略的地方議題。當讀者打開新聞看到是被公家機關用納稅錢置入的新聞,讀者聽聞的是被矇蔽的事實與假象。政客用假新聞對群眾洗腦,無形地灌輸了「錢權萬能」的概念。這些在網路上早就已經是公開的秘密,透過一群人對於在地議題緊密的連結與情感的分享,對於這個無奈的事實更是無比感傷。

當我們在「議」起是由公廣集團旗下PeoPo公民新聞平臺執行,下一場在八月14號台北最終場,在地的議題包括重建淡水街保存運動、農村反土地徵收、移工與台北、五都三合一選舉與社區等,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到PeoPo平臺報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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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則留言:

Jerry 提到...

好文,轉了!!

Vergil 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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