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技能競賽的贊助商 |
Courtesy of Ling Tung University
記得譯研所有次邀請在台大任教的吳敏嘉老師蒞臨演講。吳老師曾經說過,做口譯工作的特權,就是能夠跟一群最聰明的人一起共事,每天都不會無聊坐在辦公室度日如年。
全國技能競賽是由勞動力發展署(前勞委會)主辦,嶺東科大協辦,會場有來自全國各地共四十七個職類、五百多名好手同台較勁,經過培訓選拔,明年將會代表台灣赴巴西參賽。我很有幸地參加,以隨行口譯的身分在現場協助翻譯。當我看著這群專注、投入渾然忘我的年輕選手。望著這群「梅德印台灣」的明日之星。心裡也不禁想著,如果有項職類是口譯,我有那個資格可以站在這裡嗎?
南港展覽館會場每個職類都有碩大的看板 Courtesy of LTU |
第一天入住長榮桂冠飯店巧遇學校的高層,於是帶著澳洲籍的花藝裁判與日本的工業配線裁判,還有幾位嶺東的應外系小朋友一起吃飯。日本的木村桑年過五十,面帶慈祥的笑容,讓人感覺像是和藹的長者,剛好負責日文翻譯的楊老師第二天才會報到,我先陪個不是,因為很久沒有說日文了,姑且我就把敬語等拋在一邊,盡我所能地幫兩邊溝通。
台北長榮飯店小歸小,據說是創辦人張榮發先生的私人招待所改建的,但餐廳的食物很精緻,非常地講究,隨著前菜、濃湯、主菜、甜點、...侍者不停地換餐具。幸好日文破冰的話題不會太難理解,話題也是圍繞著以前什麼時候來過台灣、澳洲與日本文化的不同等等。我看木村桑的英文不太好,席間大夥兒都都是用英文在問候來自澳洲的花藝裁判史密斯,於是我適時地跟木村聊一點話題,比方說日劇:
「最近木村拓哉的HERO又上映了呢」、「是嗎,跟我姓一樣呢哈哈」。
「我雖然不太看日劇,不過有聽說最近LEGAL HIGH很紅耶 」
「喔喔,那個主角有演那個れたらやり返す的日劇叫做什麼來著...」
「啊半澤直樹,HANZAWA NAOKI」
「那你知道偵探伽利略嗎?」木村說。
我說是。像「さっぱり分からない、実に面白い」這幾句常常聽到就會背起來了。「東野圭吾以前在我們公司DENSO上班,是個腦袋非常清楚的人。」「以前他的上司就叫做湯川(YUKAWA)」
「啊,原來如此啊」我說。
服裝創作的選手入場 Courtesy of LTU |
據說服裝創作的裁判長還是南實踐的老師, Courtesy of Ling Tung University |
總之第一天晚上就在用很破的日文溝通中結束,第二天早上在競賽會場參加開幕式完畢後,遇到幾位之前在中區職訓局的老同事。早上木村桑遞出名片後我才知道他以前也是代表日本工業配線出賽的國手,二十幾年前來過台灣比賽一次。下午專業的日文隨行口譯楊就抵達會場,兩人開始談話後我突然有種日檢三級的聽力測驗變成一級的感覺,速度、單字與文法都上升了很多。
如果溝通像是傳接球遊戲( キャッチボール),想必木村桑為了配合我的程度所以沒有盡全力,對楊老師不知道使出了多少的力道,但是箇中的差異想必像是假日社區棒球隊與職棒間的差距吧。
個性很隨和的楊老師永遠帶著招牌的微笑,即使有些做法跟我的觀念與作法有所出入,但她的氣質讓人無法對她生氣。也幸虧有了她,我們配線的裁判長與日籍的裁判溝通無礙,也讓我們理解日本國家對於選手的選拔與贊助,與台灣的有很大的不同。台灣訓練多屬學校社團或老師額外開班授課,代表國家參賽得獎後可獲得高額獎金。日本則是從小由大企業會社如TOYOTA、DENSO、OMURON選拔後由企業贊助,所以每個選手制服背後都掛著企業的商標,代表企業出賽。木村桑又在白板上畫了一些電學的配電符號,說他們國手選拔的程度大概是這樣考題。我們的裁判長看了看,說這些大概在台灣只有技能檢定左右的難度吧。
小合照, Courtesy of LTU |
台灣的工業配線技能競賽難度設定在國際競賽的難度。即使這些經過選拔出來的選手,於三天十七小時的賽程內也完成不了指定題目,而完成不了的當下必須得取捨若干項目以獲得高分。經過篩選的這些選手會變成國手,經過培訓練後就有能力於時限內完成題目了。
我們工業配線的陳裁判長約有一百八十幾公分,高瘦的身材配上略顯嚴肅的表情,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尤其在開賽前,面對選手宣布注意事項時,他的語氣堅定,有條不紊,不愧是擔任多年的裁判長。他也私下跟我們吐了許多苦水,有一些也是稍後再研討會上學者點出來的弊病:「企業喜歡撿現成的人才」「台灣人的心態很短視近利」
國手選拔賽的程度,相當於職業級的技師,選手若加以適當的員工教育,馬上就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配線工程師。加上有些家長的想法是:「國手選拔也是保送台科大、跑去國外出賽也只會是保送台科大,那幹嘛要繼續培訓當國手。」加上許多廠商在全國大賽時就來會場直接挖角。人材難覓,學習心態與技術兩者兼具的國手少之又少。
的確人材是需要歷練。看著身旁跟前跟後的二十幾歲的小朋友們,想來一些迷糊的錯誤也很可愛,比方說趕不上火車,或是再三叮囑車票要報帳卻在出站剪票口時順手把票送入收票機,飯店入住時忘了帶身分證,出門跟著需要翻譯服務的貴賓卻忘了帶手機,帶了手機忘了充電器、帶著貴賓自行回了飯店就忘了別人還在等他們上車....,好像當年的我一樣,什麼都不懂,無法照顧別人,還得被別人照顧,只是當年的我沒那麼誇張就是了。
第一次老鳥帶新人,穿著西裝拖著行李入住飯店,有種像是《型男飛行日誌》裡的喬治克魯尼自我感覺良好的錯覺。
(待續)